月夜獨語

Episode 01. 出手相救(2)

　　這下居然真給我碰到奇蹟了。他仰著頭看著御劍在半空的那個白色身影。滿地的蠍子屍骸正在消失。

　　烏髮如墨，三尺青鋒森芒閃動；長巾覆面，千里御劍不留影蹤。

　　君華總算徹徹底底地認識到什麼叫傲雪寒梅，仙氣縱橫。此人白衣勝雪，長劍被左手反手提在身後，右手保持著施法放技能的動作，沉定無比。長髮高高束起，額際鬢側留了幾縷飄揚的髮絲，烏黑如夜。黑色長巾覆蓋眼睛，遮去大半個臉，只留微微抿著的唇，削尖的下巴。看不出性別。

　　更絕的是這人的氣質，端的是一個清冷孤高，遺世獨立的典型謫仙形象。看看那毫無瑕疵的站姿，帥得君華都想跪地山呼上仙萬歲。絕對是遊仙最佳代言人！

　　而且看那一身金光閃閃的雪頂天青袍、泉影之劍、逐月履，無一不是遊仙的最頂級裝備。

　　大神啊！君華感動得快哭了，他居然真給神救了，世界果然還沒放棄我！

　　劍仙大神約莫是看見他怪異的表情，俐落無比地收了長劍，手裡再次掐起法訣──「七靈聚」啊啊又是個神技能……君華的血回了三分之二。

　　「我不擅長補血。這些東西你拿去，下次不要再越級隨便進入危險地圖了。」

　　劍仙大神解除御劍的動作朝他走來，遞給他一個小布包。君華應了聲謝謝接下解開後發現裡頭不得了──居然是一百個補血的固心丹，和五十個補靈力與氣的聚靈散。這些東西，足夠支持他離開這鬼地方了。

　　大神的資料一片全是屏蔽隱藏的欄位，大概是那個蒙在眼睛上的長巾──只名稱欄清清楚楚地寫著「戚寒」二字。這名字真是合適。君華感嘆了一把。

　　戚寒把東西交給他之後轉身就御劍要走，君華連忙叫住他：「前輩！可以問一下是哪位真人門下的？是雲松真人還是雲檸真人？我是文韜真人門下。」青玄山劍靈二門有別，眼前這位很明顯是同門的劍仙大神。青玄山教導劍仙的真人，也就雲松和雲檸兩個，一男一女。

　　至於師祖輩間的輩分……這個君華決定回頭翻翻攻略。鏡花水月NPC的AI高得犯規，你要是可以用古文腔跟這群師長輩對話，那可以刷好感度的……君華想起自家師尊明明好幾百歲還是一臉鶴髮童顏的腹黑正太樣子。明明只是程式，為何跟師尊對話起來會有壓迫感……完了我還可以若無其事地把那個（看起來）腹黑的小鬼想成師尊……

　　「文韜師叔門下？」戚寒微側過身來看他，明明看不見視線，君華還是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這是怎樣一個人。是古代穿過來的對吧。他沒法子遏止腦袋裡放肆狂奔的草尼馬，可說戚寒裝？君華絕對先給那個人一拳醒腦。

　　「所以……是雲松師伯門下嗎？」他小心翼翼地問，舌頭差點打結。隱隱約約有點印象，青玄山裡輩分最高的就是雲松真人，劍仙門，再來是靈仙門文韜真人。

　　「是。」戚寒點了點頭，舉手投足間無不是上古散筆墨書下那般瀟灑的名士風華，而且完全毫無違和感，君華連吐槽的想法都沒生出來過，還把自己歪七扭八的站姿挺直了。

　　「呃……那個我沒啥會的，也才六十七級，就是煉藥好點，改天煉出點什麼了再交給師伯請他轉送給前輩。」雖然是個奸商，但絕對不等於人渣。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江湖生存守則！過河拆橋那種敗類不是他的風格。

　　「不用稱呼我為前輩。」戚寒很體貼地看出他掩飾的彆扭，雲淡風輕地道：「加把勁吧，再三級你就解脫了。」大神露出有點複雜的神情，帶著一點對過去的不忍卒睹。

　　君華忍俊不住笑了出來，看來大神也對七十級前那段地獄練功時間心有戚戚焉啊！頓時覺得這個前輩沒那麼有距離感了。

　　「所以……是師姐嗎？」他試探地問。

　　戚寒慢慢地轉過來盯著他，漆黑長巾下的眼睛彷彿已經微微瞇起。君華有種渾身的毛都即將炸起的危險感，媽媽啊我不會踩到大神的雷點了吧！就當他準備出聲道歉的時候，戚寒微微地點了點頭。

　　不帶這樣嚇人的大神！君華暗暗抹了一把汗。

　　「沒事的話我走了。祝你好運。」戚寒一抹長巾，腳下一踏劍身，御劍而去。

　　君華看著那個像流星一樣消失的人徹底離開視線，看了看物品欄那些多出來的補藥，才真真正正確定，與戚寒的相遇，絕不是一場夢境。

※※

　　「你怎麼還在啊！」再次與聞湘見面時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，君華差點沒賞他個爆栗。

　　「巴不得我帳號掛掉啊你！不好意思唷，在下正巧被大神救了。」

　　「大神？哪位大神？」

　　「我沒看排行榜……反正是個很厲害的劍仙，一百等有了吧，叫戚寒。」他沒說出大神是女生這件事，因為在資訊欄，那一格被刻意隱藏了。

　　「臥曹戚寒！又是劍仙！」聞湘眼睛都快瞪出來了，「說清楚哪個戚哪個寒！」

　　「悽悽慘慘戚戚那個戚、寒冷的寒啊……」君華奇怪於他過度的反應：「你聽過她？」

　　「尼馬人家排行榜第一名啊！鏡花水月現在唯一的封頂玩家和御劍者，劍仙戚寒啊我的媽！你這奸商怎麼就這麼狗屎運讓戚大神給救了！」原先很同情他帳號被刪的聞湘，現在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。

　　……等等你說啥？誰？排行榜第一名？唯一的封頂玩家？唯一的御劍者？劍仙戚大神？

　　君華突然有種三觀全部在一瞬間壞光光的錯覺。不對，真的壞光光了吧？我居然被戚大神救了？上帝你不能因為我不信基督就這樣整我啊？是夢就讓人快點醒過來好不？

　　那廂此人還在震驚於被大神救了的困境裡，聞湘已經扶額，為兄弟的反射弧感到無力：「你傻啊，懷疑的話不會煉好藥去他師父那裏問問喔？」

　　「難道你跟那個神馬雲松真人有仇？」電腦AI的記憶力當然比人類強上許多，最慘的是有的NPC稍微小心眼點，會記仇，接任務雖然是制式對話，但跟一臉溫和跟一臉險惡的兩種人講話，感覺完全不同啊……

　　「也，也不是……」君華有點困擾地苦著一張臉。

　　雲松真人在青玄山裡可是出了名的冰山嚴肅，端的是一俊美仙尊不錯，但那張臉，那張面癱的冰山臉，真的，很難，讓人靠近……

　　君華最後還是跟自家師尊問了，文韜真人那張過於年少的臉泛起揶揄：「你說雲松師兄門下的戚寒？呵，為師還真好奇青玄有誰不知他那得意徒兒。」

　　師尊你AI真的不會太高嗎……君華轉過身一臉屈辱地想著。又被嘲諷了！

　　「不過說真格的。那孩子為師見過幾回，清冷恭敬得很，要想討好人家？加把勁兒吧你。」文韜真人慢悠悠地說著像是風涼話的加油。

　　「我……弟子才沒要討好人家，是因為弟子被人家救了。」這話真是怎麼說怎麼丟臉……就差兩等了！再兩等他就能上登仙台解開靈力限制，不用那麼憋屈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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忘惹說，Episode01~05是上篇鏡中殘華ㄛ